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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9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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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9】

傍晚時分,思無邪裏。

“江起舞。”

獨自一人在店內候著,挨窗而坐,宋映無意識地念出了這幾個字。那位曾給她帶來不少收益的短發女子,今天上午,她終於知道了她姓甚名誰。

是很有畫面感的一個名字。

“在江邊翩翩起舞?”

這麽解釋,還挺古色古香的。

宋映想象著,在風和日麗的春天,有位身著漢服的女子立於江邊,她跳的應該是古典舞,婀娜多姿,步步生蓮,就連指尖、披帛、裙擺,都無一不是美的。

不過,這位翩然起舞的女子,與那位江小姐的形象、氣質並不重疊。

宋映搖了搖頭:“那……江水跳起了舞?”

所以是浪花麽?

但無風不起浪,應該沒有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過著日日戰風浪的生活吧。

於是又否了這個猜測。

恰好此時,有輛出租車停在了酒吧門口,從後座下來的正是江起舞,她穿著一襲黑色吊帶裙,簡約又不失性感,兩個多月未見,依舊極為搶眼。

在街燈照耀下,與她一同進入宋映視線中的,還有她的影子。

宋映啊了一聲,這才想到那半句詩——起舞弄清影。

如果說,“起舞”二字並非動詞,就是指江起舞的話,她能想到的畫面便不是一人翩然起舞,影子也隨之舞蹈,而是冷冷夜色裏,江起舞借著一抹微弱月光,以影子為伴,自得其樂。

有些孤獨,但又可能只是旁人眼裏的孤獨。

在這樣的場景裏,只需遠遠看她一眼,就能覺出她背後必定藏著許多故事,宋映甚至忍不住去想,說不定她就是不愛與人深交呢,她一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,同時也在心裏生出了對那方天地的無限好奇。

關於這個名字,這樣的解讀,才符合江起舞其人給她的印象。

又魅又清冷,還有很強的故事感。

很快,另一側車門也下來了一位女子,不用見到人,宋映也能知道,定然就是上次那位祝小姐了,待她走近一瞧,果然如此。

同樣是修身吊帶裙,不過是更加明艷的紅色。

這算情侶裝嗎?

江起舞就站在原處等她,然後她們一起朝酒吧門口走來。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,宛若一人似的。

她們就是情侶。

雖然是猜測,但宋映對此很肯定。

上次她便感受到了不一般,這次時隔兩月再見,她發現兩人變得更加相像了,無論是長相、還是氣質。

不是有研究表明,接吻會讓兩個人越來越像嗎?

況且,思無邪的受眾就是女生,一同來這兒的雖然也有閨蜜,但宋映自認為見得多了,還是能分出區別的。

不禁替她們開心,再不愛與人深交的,也還是找到了靈魂上的共鳴。

真好哇。

她走到門口去迎她們,簡單寒暄兩句後便自覺退場,但收拾隨身物品時,難免聽到幾句對話。

“怎麽……還是這個位置?”似乎有點心虛。

“我說了,我要和上次一樣,不好嗎?你對你上次的安排不滿意?”怎麽聽著有點陰陽呢。

那邊輕笑了一聲,回答:“好,你想怎樣都好,上次也是,你滿意就好。”

“啊,”聽著似是在讚同,但很快語氣一變,“可是我不滿意。”

她們聊天像打啞謎似的,但宋映依稀能判斷出,上次在她店裏,她們大概是過得不甚愉快,作為老板,她其實有些想上前去問問,這不滿意的點具體是在哪裏,環境?或是服務?

不過轉念一想,既然又原樣覆制一回,應是與酒吧本身無關的,也不好再多聽下去,拿上包便徹底離開了。

人可以好奇,但不應該太過好奇。

她只需聽該聽的,只需做該做的。

在外溜達一會兒等待她們結束,才是她的本分。

見酒吧裏只剩她們倆了,江起舞才點明:“你知道那晚對我來說,是多大的心理陰影嗎?”

祝餘想說她知道,也想說對不起,可又覺得只說這些,太過蒼白。

“但是沒關系。”

沒想到江起舞很快又接了句,然後欲言又止,最後竟什麽也沒說,就從座位上起身,這裏看看,那裏瞧瞧。

漫無目的,似乎只是為了不看她。

祝餘見了不知所措,只好憑著本能,與她一同離開座位,始終跟在她身後幾步遠。

這麽走了小半圈後,江起舞將目光停留於墻上掛著的一幅畫,畫中是兩個女孩的背影,她們在草原上肆意奔跑,就像是在奔向一個嶄新的世界,一個更加開闊的未來。

她停在這裏,終於再次開口:“祝餘,我知道的,知道你有多為難,知道你那晚,以及之後所做的事,都是出於不想讓我受到傷害,包括你傷害我,也包括我自己傷害自己,我都知道的,所以我不怪你,真的。”

可以怪的。

祝餘朝她邁了一步,想告訴她,她可以怪她,怪一輩子都行,那些事,是她欠她。

卻被制止了。

“就站在原地吧,祝餘。”

“我有一些話想要先對你說,但是又覺得,這樣實在是太沒原則,太沒出息了,因為我原本不是這麽打算的……對你,我好像總是在把自己的底線放低,越來越低,越來越低……”

“所以我感覺特別沒面子,所以不想看著你說,也不想讓你看到我。”

“本來,今晚是應該你先坦白的——我想看到你在認為我對大部分事都不知情的情況下,主動向我坦白所有事,我希望你告訴我的,和我自己查出來的、猜出來的,是能對得上的,這樣,我才有底氣去相信,未來你再也不會騙我了,我不會質疑你愛我這件事,但我怕你騙我。”

祝餘忍不住在這裏插了一句:“那就還是我先說吧,好嗎?我能做到的,不管是今晚,還是未來。”

江起舞:“沒關系的,我說了,那是本來的想法了,現在我已經相信了,從昨晚你猜到些什麽,然後硬要拉著我立馬到這兒來,我就信了,不知道為什麽,就信了。”

“不只是信了,還突然覺得本來那個想法特別沒意思。”

“你知道在昨天之前,我是怎麽打算的嗎?我要在你向我坦白的時候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,等你全部說完,我再撕開面具,一條條地數著過去一段時間我是如何騙的你,以及在那個過程中,我查出了哪些事。”

“就像那一晚,你在這裏對我說著你是如何騙我的一樣。我想原樣還給你一次,很幼稚,對吧?”

“但是昨晚你哭了,是因為你猜到我大概已經知道了很多,你怕我改變主意,對嗎?”

“那我能怎麽辦呢?你都猜到了,我還怎麽演下去?”

“而且看到你哭也讓我覺得,何必這麽折騰你,讓你害怕,讓你煎熬,難道我就痛快了嗎?”

“這麽想來想去,我都無法找到一個繼續堅持那個想法的理由。”

“再說了,哪怕是為了今晚的效率,也是我先說,之後你再補充糾正,這樣會比較好,比較有邏輯一些,我可不想在這裏耗太久。”

“所以,你同意嗎?”

說到最後,江起舞盡量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來遮擋她低到不行的底線,似乎擋住了,它就沒那麽低了。

演不下去,想要早點回家……

她不知道祝餘信不信這些,但反正,她自己是快信了,也好受多了。

都是很正當的理由啊,一點也不丟人的。

“嗯,我沒什麽意見的。”

知道她是怎麽想的,因此,盡管動容於她的一再退讓,祝餘還是收斂了那些情緒,把感動、愧疚都給藏好了,就怕她覺得下不來臺。

“那行。”江起舞終於轉過身,牽起她的手,邊朝東南角的座位走去,邊說道,“先吃點東西吧,吃過再聊。”

“好。”

但沒走幾步又回了頭,再次看向那幅畫。

祝餘也跟著看向那畫,然後轉而去看江起舞,她的眼神難掩向往。

“我們也可以做到,我們的未來一定也會是很好很好的。”祝餘對她認真許下承諾。

“嗯。”

午飯吃得晚,本就不是很餓,兩人隨意嘗了點便切入正題。

江起舞打開一瓶酒,給自己和祝餘各倒上半杯,同時回想著過去,試圖找到個最適合作為開場的事件。

最後她說:“祝餘,我曾經想過要一直待在萬物生裏,再也不出來了,後來因為你,我改變了主意,你知道是什麽時候嗎?”

再也不出來?

祝餘:“是……五四三死的時候?因為你害怕……會無意識地傷害別人,是嗎?”

江起舞笑了笑:“看來我真的騙到了你,也不算太差勁了。”

然後喝下小半杯酒,垂著眼繼續道:“你說的理由是對的,但是時間不對,是小龍洞村村民集體死亡的時候,從那時起,我就對你說謊了。”

“我說,一個月不和你聯系,是因為那時的我不是我,而是被什麽給操控了,並且我完全沒有了那一個月的記憶。”

“這都是騙你的,我就是我。”

……

自小龍洞村一行後,有太多事情如潮水般向她湧來。

在江起舞的記憶中,那一個月已經有些模糊了,各個事件的前後順序也無法完全理清。她只能想起什麽說什麽,把能記起的都一五一十告訴給了祝餘。

包括她在夢裏寫下的日記;

包括她在萬物生裏看到的、經歷的;

也包括她腦海中莫名閃現的那些畫面……

以及她因為這些而產生的猜測。

“所以,我就這麽出來了,因為太想知道,你究竟是誰。”

原來竟是從那時起。

原來還有這麽多她不知道的事。

盡管,其中許多事進一步佐證了她在佛不渡裏有了的那個猜測,但此時,祝餘最強烈的情緒卻是後怕。

江起舞說的時候,她一直極力克制著,做個合格的聽眾,現在終於忍不住了,顫著聲音問道:“所以,那時候,你本來是打算……再也不要我了,你真的做了這個決定,如果不是那之後又發生了其它事,你就真的再也不要我了,是嗎?”

“不是不要,祝餘,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,我只是害怕連你也一起傷害了。”

祝餘:“但是我在等你,江起舞,你怎麽可以這樣?怎麽可以自己就做下那個決定,你不是答應過我,不管發生什麽事,都會找我一起面對的嗎?”

“如果你再也不出來了,你有想過,我會過著怎樣的生活嗎?”

自知理虧,無可辯駁。

江起舞只好用之後的事來找補:“對不起,那時是我食言了,但是這次,我覺得我做得還算不錯吧,一直在家裏等你回來,也聽了你的話,對嗎?包括今晚對你說這些,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和你一起解決問題,所以,原諒我吧,別為過去的事生氣了,好嗎?”

“我沒有生氣。”

聽了江起舞的一番話,祝餘心情平覆下來,意識到剛才或許把話說得重了些,於是軟下語氣,“只是想到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,一時情緒上了頭,對不起,我應該理解你的,易地而處,大概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。”

她看到江起舞楞了楞,然後笑了,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下:“你這樣,我們以後應該很難吵起架來。”

飲下杯中的酒,就像是揭過了一頁,祝餘說起這個感受,得到了江起舞的認同,然後才問她:“我怎樣?”

“嗯——”江起舞拖著長音,似在思考措辭,不知想到什麽,唇邊帶起了一絲壞笑,方才回答,“很有姐姐的樣子啊,足夠理智,哪怕情緒上了頭,也還是很能聽得進話。”

她說話間,祝餘的手抖了下,差點就要把杯子給摔了。

“怎麽了,我在誇你呢,你怎麽是這個反應?”江起舞偏還追著她問道。

怎麽了?

當然是那個稱呼,經過昨晚,對“姐姐”二字敏感的,已經變成了她,明明之前是完全相反的狀況。

怎麽就這樣了?

江起舞真是……不知從何時起,學什麽都那麽快,什麽都叫她給學去了。

祝餘不想回答她,只遞過去一個盡量兇狠的眼神,然後手一伸,拿過她的酒杯,替她倒上酒,又替自己倒上。

無他,只是想找件事情幹,轉移一下關註點。

可江起舞卻並怎麽不配合,她接過了酒杯,也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:“說到年紀,那些出現在我腦海裏的畫面,那個看上去跨越了許多朝代的人,她就是你,對吧?”

“對,那就是我。關於其他人,你也都猜對了,他們就是在你之前的,一代又一代像你這樣的存在。”

“那我能不能問個問題,祝餘,你多……嗯,你活了多長時間了?”

祝餘扶了扶額,醞釀好一會兒後,直言道:“江起舞,你是覺得,問我多大歲數了顯得有些冒昧,所以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說法,是嗎?但我想告訴你,你換的這句,也並沒有好多少。”

“那我應該怎麽問?”居然擺出虛心求教的樣子來。

祝餘氣極:“你應該不問!”

尤其是在這種語境下,要她如何一邊想起昨晚那場夾帶著脅迫的魚水之歡,一邊正經回答著,她大了她多少。

她是怎麽都說不出口的。

“好吧好吧,那你當我沒問過吧。”見把人逼急了,江起舞收起這個話題,但還是嘟囔了一句,“反正我心裏也有數。”

祝餘又瞪她一眼。

江起舞其實很想告訴她,看著一點也不兇的,反倒讓她更想欺負她了。

不過想想還是算了,不說了,也不欺負了。

“我繼續跟你說之後的事吧。”

於是繼續說起,消失一個月又出現後,她是如何掩蓋曾去過萬物生的事實,又是如何試探她的,手段包括但不限於:

明明已經知道入口在哪兒,卻還是等了幾天,演了一場因做夢確定入口位置的戲碼;

第二次去之前她刻意做下一些毫無用處的準備,例如五四三帶著的沈重水糧,例如以防身為名費了好大勁搞來的槍,為的就是裝作不知萬物生裏究竟是何情形;

她自前往山洞後做出的種種裝傻行為——假裝看不出洞壁的玄機,故意提出關於其上波浪數量的賭約,以及假裝不知如何開啟進入萬物生的那扇門。

說到這,祝餘的臉色不是很好看。

“所以那天晚上,我們明明是在山洞外過夜,醒來後卻到了洞內,也是你在騙我。”

“嗯,我沒有睡著,只是裝睡而已,在你睡熟後,是我把你抱進去的,在很清醒的狀態下,沒有被什麽給控制。”

江起舞記起祝餘那時看上去有多慌張,觀察著她的臉色,弱弱坦白道,然後在她進一步反應之前,舉起酒杯又和她碰了一下。

這樣可就算是翻篇了啊。

清脆的碰杯聲響起,祝餘一口氣哽在心頭,最後無奈喝下了那杯酒。

江起舞見狀,松了一口氣,同樣也是一飲而盡,在續上杯中的酒之後,又繼續說下去。

但這回沒說幾句就犯起了難。

關於五四三的“死”,她該如何說明呢?要和盤托出嗎,也包括那次催眠?

還是不要了吧,好不容易讓祝餘忘了那些不好的經歷,何必再告訴她。

於是便開始思考如何圓這個謊。

思索間,祝餘突然輕咳一聲,江起舞原以為她是在催促,擡頭看去,卻是有些躲閃的眼神。

“你是不是該說到五四三那段了?”她問。

“嗯。”江起舞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然後就見祝餘把目光註視在剛倒滿的酒上,沖她一笑,說道:“再碰一下吧。”

江起舞不動,也不語。

哪有這樣的,還沒說清楚之前,就想先翻篇了?

祝餘這才說出口:“其實……我根本就不會催眠,也從來沒學過。”

表情凝住好半晌後,江起舞不自然地笑了起來,一字一字問道:“你剛剛說話了嗎?”

她寧願自己耳鳴了。

祝餘點頭。

她直覺這是山雨欲來之前的平靜。

果然下一秒,江起舞一下站了起來,在座位邊上來回走著,看得出來氣得要命,幾度要開口,最後卻都一言不發,只把臉給漲紅了。

好半天才說出一句:“看著我信以為真的樣子,你覺得很好玩嗎?然後在心裏笑話我。”

“絕對沒有!”

祝餘去抱她,但是被拒絕了。

“你聽我說,我只是……那時我對你說,如果你有想做的事,不必因為騙了我,感到愧疚,就放棄原本要做的事;但如果是因為我教唆你,你才騙我,然後想停下了,也隨時都可以,你還記得吧?”

江起舞沒好氣地嗯了一聲。

祝餘繼續解釋:“所以,當你問我,我都已經猜出你在騙我了,那你還能怎麽繼續下去,那時我就知道,你大概是真的有想要做的事。”

“既然你有目的,我就覺得,比起欺騙行為本身,你更在意的應該是結果。”

“所以,我只是想配合你,讓你沒有顧慮地達到那個目的而已。”

江起舞:“你的配合,指的就是裝作不知道我在騙你嗎?”

這究竟是配合,還是讓她無意識完成了一場小醜表演。

她正在氣頭上,祝餘卻笑了,問道:“怎麽,你對你自己的騙術這麽沒有把握嗎?我可以告訴你,事實是,我只知道你騙我了,但我也不知道你騙了我什麽啊,你對我說的,我都相信了,真的。”

江起舞不信:“我告訴你五四三被我殺了的時候,你難道不覺得我……哭得很突然嗎?”

老實說,她自己是覺得有些浮誇的。

更別提在祝餘的視角裏,明明兩人一直正常交流著,怎麽可能會突然來了情緒,就哭了。

這絕對是不合常理的。

“嗯……剛開始確實讓我有點懵。”祝餘回答。

果然!

江起舞抓住這個點:“那你怎麽可能不懷疑我那時說的話呢?”

祝餘卻又笑了:“你難道以為,在你哭得要死要活的時候,我還有心思去想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嗎?”

對這個回答,江起舞有兩個反應。

一是想要反駁,她那時絕對沒有要死要活,絕對沒有!

二是……是有點開心。

兩個反應交織在一起,最後她只哦了一聲,就回到了座位上。

祝餘捕捉到了她雖在克制但還是微微揚起的嘴角,在她身後無聲地笑著,然後也坐了回去,很自覺地主動拿起酒杯,問她:“現在可以了嗎?”

“嗯。”

還真是惜字如金啊,不過能翻篇就是好的。

但,在去拿酒杯的時候,江起舞卻又突然收回了手。

“不對,還有一個問題,你還沒有告訴我原因。”

祝餘疑惑:“還有嗎?”

江起舞:“有,你那時為什麽哭?既然催眠是假的,那你睜眼之後,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了,這個表現就是演的咯,是眼淚根本就是假的,還是你對我隱瞞了哭的原因?”

“啊,你說這個啊,你猜呢?”

“……”

“好,告訴你,眼淚是真的,至於為什麽哭,當然是因為你。”

“不會是……因為我在騙你,所以,你委屈到哭了?”

“我是這樣的嗎?好啊,在你心裏,我就是這樣一個嘴上裝大方,心裏生悶氣的形象嗎?”

“嗯,如果你不把話說完,我就會這麽認為。”

祝餘白她一眼,然後才認真回答:“不是委屈,是覺得,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傻瓜,明明最初的目的是要騙我,可是,在認為成功催眠了我之後,你做的第一件事,居然是讓我忘記所有的不開心,我聽了覺得感動,也覺得不配得到你這樣的——”

哪有什麽配不配的。

江起舞不想聽後面的話,於是尋了個別的問題,打斷她:“那你既然是演的,為什麽不能讓我一次就成功,非要失敗一次,你當是逗我玩兒呢?”

祝餘笑了起來,並且毫不掩飾其中嘲笑的意味:“我也不想的啊,可你晃得實在太爛了,要是那樣我都能被你催眠,也太假了吧。”

“呵,你倒是敬業,演個戲這麽較真。”

“但你就說那時你開不開心吧,我是不是讓你有了很好的體驗,沒記錯的話,那時你還誇自己來著,說什麽,沒想到你那麽有天賦之類的,沒錯吧?”

“是,很開心,”江起舞敷衍地答道,“體驗非常好,謝謝啊。”

“所以,現在可以了嗎?”祝餘笑著再次舉杯。

叮一聲,今晚的第三次碰杯聲響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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